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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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白天还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到了后半夜，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三十几度。这天一大早，妻子姜淑贤已经烧好了早饭，谢长安盘腿坐在炕桌旁，拿起一片苞米面贴饼子，端起一碗大碴子粥，一边吃着饭，一边对妻子说：

“大川的棉裤上不知在哪儿刮了个大口子，左腿漆盖下边都露棉花了，你也不说给他补上”

姜淑贤端着一小碗腌咸菜走到炕桌旁，把小碗放在炕桌上，盘腿坐在炕上，说道：

“昨天晚上看到了，我昨晚在总机房值夜班，没空给他缝，一会儿就缝上块补丁”

姜淑贤看着谢长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着大碴粥，嗔怪道：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哦，对了，昨天下午老巴拿来了张狐狸皮，他已经熟过了，我过后给你把护膝缝上”

看到丈夫不言语，又说道：

“又犯病了吧，后半夜回来就听你疼得直哼哼，我看你还是抽空去胪望看看，哪天真要是动弹不了了，瘫在炕上，可没人伺候你啊！”

谢长安把空饭碗放在炕桌上，从炕上下来，提上棉鞋，一边往外边走一边淡定的说：

“没那么严重，好着呢”

谢长安刚走到自家门外，脚下一滑，身子趔趄一下才站稳，近段时间气候变化较大，时而下雪时而融化，积水灌进了地窨子前的小路上，形成了一层冰，今早又盖上了一层薄雪，使得冰上覆着一层雪的路面很容易把人滑倒。房檐上形成了一个个的冰溜子，在阳光照射下映射着刺眼的光芒，积雪盖在屋顶上像烤馒头上抹着一层层的奶油，仿佛空气中都散发着奶油面包的清香，谢长安不由得咂吧两下嘴，咽一口吐沫。身前小路两侧，一群麻雀在雪地上觅食，仔细观察，发现有几只小鸟的羽毛和平常在这里觅食的麻雀的羽毛有些差异，新来的羽毛更短一些，颜色也略微呈深褐色，这些不大一样的麻雀似乎是从其他地方新近飞来的，认真听起来，它们的叫声也和旁边的那群的略有区别，大概是鸟类也会因为生活在不同的地域而有着各自的方言吧。新来的麻雀和其他麻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谨慎的在大鸟群的旁边觅食，仿佛唯恐受到原住小鸟的攻击。

看来，鸟儿也有欺负外来户的习惯吧。

听到谢长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麻雀纷纷叽叽喳喳叫着飞走了。

不远处一间地窨子前，向远方正领着妹妹向红梅和小山在结冰的地面上打滑出溜儿。农场的孩子没有什么玩具，到了冬天主要有四项运动：抽冰尜，打滑出溜儿，堆雪人和打雪仗。应该给孩子们做些脚滑子或者雪爬犁，最近新盖的小学已经开始陆续组织孩子们上课，但是孩子们的业余生活太单调了，像向远方这样的半大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旦让他们闲下来，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来呢？

“谢叔，大川呢？咋没见他出来玩？”

谢长安被向远方的问话从沉思中唤醒：

“在家睡懒觉呢，远方，你去把他叫起来，叫他一起在外边活动活动，多好的天气，多新鲜的空气啊！还在家里睡懒觉，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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