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一甲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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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层干实务的人最怕什么？

曾经的靖阳郡守，名满天下的大商贾，六魔宗外门执事，如今的六魔宗化魔峰外门弟子陈东阳，若几日前面对这个问题，或许真就无法给出答案，但如今嘛，他却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那就是：上级检查，尤其是不事先知会，不表明身份的突击检查。

如今正负责一方心魔推广工作的他，就要面对这样的上级检查，若非他已经从六魔宗体系之外的外门执事，通过修行与考验，成为了体系内的一峰外门弟子，怎么说也是贼船上的人了，他怕是真会忍不住跑路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消极怠工，或做了什么挖六魔宗墙角，薅化魔峰羊毛的龌龊事，实在是这推广心魔的任务太糟心了。

不提心有防备的外宗修士，与早已在南平北安两座坊市，及影响范围内，尝试并接受心魔天网（局部测试版）的修士凡人，这两种极端群体，单那些刚刚开化了两三代（二十年算一代人）的大千宇宙凡人，就不如想象之中的那么好忽悠。

被植入心魔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在不联网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处不是？身处未开放网络测试的普通地区，你让陈东阳怎么鼓动凡人？舌灿莲花怕都会力有不逮吧？

“怎么说都是些凡人，不管不顾直接植入不就好了吗？咱这是魔宗啊，还顾及什么舆论啊？！”每当想起工作上的难处，陈东阳都忍不住这么抱怨上一句。

不过在临近的望海城爆出，某外门弟子对凡人强制植入心魔，引发恶劣舆情，进而被下来检查的神秘上级抽魂点灯的可怕事件后，陈东阳也就只敢在心中这么抱怨了。

“只希望来者是个懂行的，不会为我们这可怜的成绩而暴怒！”看着偏殿门口那些直往里打量，就是不挪步往里进的人群，陈东阳十分无力地想到。

其实王渊之所以要求门下，在凡人之中费时费力地推广心魔终端，而非是像正常魔门弟子一般，将心魔大面积，强制性植入凡人体内，却并非是因为王渊心善，尊重人权。

而是因为他预想中的心魔天网，除了是他自己的悟道工具外，还将是六魔宗治下之民，步入工业化，信息化的重要一环，若想真正成就这一环，心魔终端就不能不声不响地潜伏在凡人的神魂意识之中，当个挖矿的后台程序，它就必须出现在凡人的表意识之中，与他们沟通协作。

若没有一个充分的认识，与周遭良好舆情的烘托，待到心魔天网完全联通上线，不把那些开化不久的凡人吓出个好歹才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主角光环，能接受脑壳里突然冒出一个系统，而不掉san值（理智值）的。

其实凡人掉san值王渊也不怕，他怕的是突如其来，且汇聚成海的情绪波动，会让那被他捕获，并打造成心魔天网服务器的天魔出问题。

若他们被凡人的情绪撑爆炸掉还好说，一个操作不当，让他们中的一个或几个吸足了凡人念头，并借势而起，成了大天魔什么的，可就有乐子了，不说心魔天网能不能保住，六魔宗治下的凡人会不会死绝，王渊他们不被人家一路锤爆，就是王渊他今世功德攒得多，前世高香烧得足了。

故而，作为那莅临基层，巡查工作的“神秘上级”，王渊其实不那么在乎“业绩”的多寡，他真正关心的是舆情，是稳定。

从这个角度看，那急功近利的望海城负责人，会被王渊抽魂点灯也就不奇怪了。

奈何，像陈东阳这样的六魔宗基层不知道啊，故而他们战战兢兢也就同样不奇怪了。

……

视线转回到陈东阳身上，就在他打算离开辟海观，深入人群进行今日份的宣传时，人群中依稀出现了些许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