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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一间隐在北曲诸多华丽宅院中不起眼的朱门小宅内。
无三无四站在主屋门外的台阶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台阶上方落在地上的昏黄灯光。
暮色已落，白日喧嚣已随烟尘散去，唯有平康坊内，锦绣火烛通明而起。丝竹管弦歌女曼曲从远处飘飘渺渺地落进这寂静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精美小院内。
“嘎吱。”
无三无四一起抬眼，就见双眼通红的魏昭从门内走出来，两人静默着没有出声。
魏昭走下台阶，慢慢地脱下了身上腥味浓郁的铠甲，放在一边，然后身子一弯，跌坐在台阶上，低下头，双手抓住头发，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无四依旧没说话，无三面色阴郁到吓人。
这时，一个甲子军走了进来，看了看几人，到无四跟前低声道：“端王在牢中大闹，说武德司无故抓人，他要见陛下。”
无四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理会。人手可点齐了？”
那甲子军点了点头。
无四抬了下手，看了眼无三，走到魏昭身前，低声道：“魏将军，我需得先回武德司。你……节哀顺变。”
魏昭一颤，抬起头来，“劳烦四副使。”
声音沙哑。
无四顿了顿，又道，“魏二郎君之事，你看……”
魏昭面色发白，嘴唇轻颤，闭了闭眼，再次说道：“你容我想一想……”
无四看着魏昭神情，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伸手，拍了拍魏昭，又朝主屋看了眼，转身离去。
魏昭又低下头。
那样一个明月昭昭的人，在此刻，仿佛彻底被风云与雷雨覆盖，不见了风华，满身的颓凉。
“哒。”
无三在他身边坐下，没说话，抬头，看半空圆盘似的月。
秋夜寒凉又寂静，唯有平康坊的淼淼之音，轻慢响起。
无三忽然道：“我是长公主殿下从一个地下赌坊救出来的。”
魏昭没抬头，也没反应。
无三也不在意，就这么自言自语地慢慢说道。
“那赌坊，赌钱用的，不是骰子花牌，而是赌人命。”
想起往事，他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浅笑，“五六岁的小孩儿，用一把小刀，跟成年的疯狗拼命。庄家与赌徒下注，赌哪一边能活。”
低头的魏昭慢慢地抬起了脸。
无三依旧望着那圆月，缓慢地说道。
“与我一同被拐进去的小孩儿有八个，前头的七个全都被疯狗咬死了。我亲眼看见那疯狗，把一个孩子的头都咬烂了，可围在外面的那些大人们，却跟疯魔了似的又骂又叫，说那孩子是废物，没用。”
魏昭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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