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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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坤安慰黑头鬼，以后若有什么事，或是想着来喝酒玩耍，如果自己有公事不能相陪，他可找禇雄儿，也是一样。又对禇雄儿说，如果觉着在典阅司呆着无聊，就去无常殿找黑头鬼玩或饮酒。禇雄儿却说除了回郡主府看娘，就只想呆在哥哥身边，哪儿也不想去，黑头鬼既然不来典阅司，去找他做什么。禇雄儿少年心性，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黑头鬼当然不会计较，但心中还是不是个滋味，有些哭笑不得：雄儿兄弟，你黑头哥在你心中便这么不耐？禇雄儿笑道：如果你跟我哥哥在一起，我哥不得空时，我自然找你玩耍，可你不在我哥身边，我去找你时便要离开我哥，我可不愿意。黑头鬼对李正坤叫道：兄弟，你听见没，为了陪你兄弟玩耍，你也得想法将我调至麾下才好。不过也别着急，现今你官儿还不算大，等你当大官儿了，当真日理万机之时，可想着一定将我调来，要不然你成日忙于皇差，谁陪雄儿兄弟玩耍呢，他岂不无聊，你说是不是？李正坤让他和禇雄儿都端起杯子，跟他们碰在一起：好，我们就一言为定！黑头鬼大喜，说喝一杯不足以表达快乐的心情，必须豪饮十大杯。三鬼谈笑畅饮，不觉又饮一通宵。第二天，刚送走黑头鬼，李正坤坐在大堂上，鬼仆泡上茶来，正打算饮用，李天侯和包振堂就走上堂来。李天侯道：“请问李大人，你就打算日日谈笑、夜夜饮酒，不理卷宗，荒废政事？”

李正坤道：“不瞒你说，我原本就没打算来当这个破官儿，是朝庭非逼着我来，还让包王舅舅亲自来宣旨，我和我娘没办法，只能接受。在包王舅舅之前来宣旨的官员，都被我娘搪塞回去了，我们两娘母都不愿来做这个官儿。有什么卷宗要看？有什么政事需理？再者说，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有什么事你们看着办不就完了。老爷我只管饮酒作乐，休得来烦我！”

李天侯黑下脸来：“你是想做那荒淫无道的商纣王？”

李正坤也黑下脸：“丐翁，你言重了吧，商纣王怎么说也是个王，我不过是个中下品级的司判官，能跟商纣王比？你要是闲着无聊，总想着给老爷进谏劝说点什么，那我这里留不住你，我送你到包王那去，你去给王爷进谏吧。”

李天侯大怒：“孺子不可教也！”

李正坤也生气了：“我是让你来给我参谋办事的，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再不识相，乱棍打出！”

李天侯气得脸色铁青，嘴唇直打哆嗦，但老爷虎须他也不敢过分生捋，不敢再言，但双眼满含愤怒，紧盯着李正坤，似乎要一口吃了他。李正坤亦怒视着他。包振堂忙劝李天侯息怒，又对李正坤道：“公子新近做官，不知头绪也很正常，只是丐翁一片赤诚忠心，公子亦不可辜负。虽说公子并不想做这个官儿，但既然来做了，便得在其位、谋其政，不可徒靡公帑，废职误事啊！”

李正坤脸色稍缓，也觉得不应这样粗暴对待犯颜直谏的李天侯，毕竟他是忠心耿耿，遂命给二位师爷看坐、上茶。包振堂和李天侯坐下来。李正坤道：“丐翁，你非逼着我理事，可这个衙门是天子新设，没有成规可循，恐怕连皇上自己也没想好让这个衙门干些什么。也可能就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设了这么个荒唐衙门，时间一长自然忘却，要不也不会让我这样一个从未做过官儿的小鬼儿来当这个判官，我觉得我们只管应付个几百年，等皇上见这衙门也干不出什么事儿，便下旨裁撤了算了，何必认真呢。”

李天侯道：“老爷此言差矣。这几十年我都行乞京城，当年你娘跟你钟馗舅舅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街谈巷议，你仗义救母之举，京城也多有传闻，我一直没有离开平都山，就为了等你归来，因此，一听说天子征你做典阅司判官，我立即便找上门投奔于你。在我看来，天子设立典阅司，绝非一时心血来潮，定然是思考谋划多年，才设立了这么一个级别不高，但可监察百官的衙门。选你做典阅司判官，是因为你的义举、功业和学识……”“哈哈哈——”李正坤大笑起来，“老鬼儿，你讲笑话吧，天子认识我是谁？还义举、功业和学识？”

李天侯道：“难道老爷当真不知？你出任典阅司判官，乃是包王爷举荐，大家都觉得包王举贤不避亲，是真正的朝庭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