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她们刚到村口就听见村子里非常热闹。
明月家地里的草已经锄完了。牧老娘领着四十几个帮工的妇人走在村中的土路上，她们的聊天声喧嚣了整个村子。
王婶子见牧老娘带着她们直奔明家，路过牧家时看都没看一眼，走的那叫一个潇洒，真是过家门而不入啊，这就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们就这么一直住在明家了？”
“嗯呐，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家那房子收拾出来留着招待客人用，你们应该听说过那些大户人家都有个专门接待客人的待客厅还有客房，我们如今虽是落魄了，但这些个讲究还是要保留的，不能让别人说我牧家废了礼数，所以，以后我们就都住在明家。”
跟在后面的牧云河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出去。
不是，娘，你这睡了一宿觉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口音入乡随俗变了也就变了，你这扯谎的本事怎么一夜之间就登峰造极了！你之前说学习嫂子，可嫂子不是这样的吧？
就那豁牙漏齿的破院子，你还专门用来待客？哪个大户人家招待客人的客院是长成那样的？你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讲礼数？也就骗骗这些农家的妇人，换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来你都忽悠不住，妙远大师的那位贵客那是不在乎，否则看见那破院子好好的贵人都得吓跑喽，因为怕被你讹钱。
何氏其实还是有些偏心明月的，她有些替明月担心，怕明家的房子被牧家给霸占了，哪天没看住再被牧家那个老二给赌输出去，现在那孩子是好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什么样儿，于是斟酌着玩笑般地说道：“你就是有福气，娶了明月之后直接牧家就有两个院子了，我们就不行，想讲礼数都没那条件，你们家可真让人羡慕，哈哈哈。”
牧老娘摆摆手，“别跟我绕弯子，我懂你的意思，你们别误会，我们住在明家就是借住，顺便帮明家打理院子，那是明家的院子，不论到啥时候它都是明家的，都在明月的名下，还有，我姓孙，排行老二，以后你们就叫我孙二娘。”
村长大儿媳蔡氏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哎，这没个兄弟就是不成，你们说明月这孤孤单单的，又要管着牧家又要撑着明家多累啊！”
村长的二儿媳葛氏也跟着叹气，“是啊，这若是以后牧家的三个郎有了出息，明月跟着去了大地方，四时八节的连给王婶子上个坟的人都没有了。”
葛氏的话牧老娘不爱听了，但是这话里有夸自己家儿子的成分，所以她把冷哼改成轻哼一声。
“你们还是见识浅，那没儿子不是还有姑爷呢吗？日后我家大郎那也是王婶子的儿子，四时八节怎么会断了香烟，就算发迹了，这里也是明月的祖籍，那还是要时常回来的，再说，有你们呢，你们能眼看着明月娘的坟头长满草吗？还有，别把儿子比女儿有用那一套挂在嘴边，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好的那都不白养，就拿明月说，她娘若不是生了这么个好女儿，大家能跟着借光？若是没有明月，我这个老婆子早就没了；我再跟你们说说儿子，那要是个废物还不如没有呢，那还有儿子上错坟的呢，四时八节他拜的都是别人家的祖先，把亲爹娘晾在一边，你们说，住在隔壁坟里的亲爹娘那是个啥心情？出来告诉一声吧，那是亲儿子，还担心万一给吓坏喽，不出来告诉吧，他们又没钱花了，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给别人送钱，你们说窝火不窝火。”
牧云河跟牧云天对视一眼。
“你会上错坟吗？”
“不会，那得蠢成啥样？傻子都干不出来那事儿！”
妇人们被牧老娘说得头皮直发麻，赶紧打着哈哈哈岔开话题。
“啊，哈哈哈，牧大娘（孙姐姐），你真会说笑！”
“对了，你家那个大师真厉害，我男人回家说，那日他指挥狼群专门攻击杨伟，把那个杨伟吓得滚尿流的，都上房了。”
牧老娘侧头看了看，说话这人她不认识，不是经常去家里帮忙的王家人，也不是村长家的妇人，那应该是小梦给找的托儿，她便淡淡地收回视线，推开明家的大门说：“啊，那不是妙远招来的，那是我用了召唤符。虽说谁家都有两件宝贝传家，可是，我家却是太寒酸了，我男人临死前就给我留了那么一张纸，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说，哎，你们说，他咋没多留几张呢？哦，对了，那符还在河边的草棚子上没取回来呢，你们进屋坐着，我得赶紧去取回来。”
牧云河就见老娘一副转身就要出村的架势，可是，还没等老娘抬腿呢，妇人们就唰唰唰一下全散了。
牧老娘还在后面大喊，“诶，你们干啥去？都到门口了，咋不进去喝口水！”
妇人们心想：还喝水呢！心得多大啊！你那召唤符还在村外面挂着，谁知道还能招来啥，得赶紧回家通知家里人都先别出去啊，等你收了那邪性的玩意儿再出去，别再遇上个熊瞎子啥的。
牧老娘背着手，转身迈着淡定从容的步伐进了院儿。
牧云河紧张得直冒汗，“娘，你真的把召唤符落在村外了？在哪儿？我这就去取回来。”
牧云天也是见识过狼群的，他后怕得直发抖，死死地抓着牧云河的衣角。
牧老娘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拍了拍满是补丁的衣裳，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一副你别太认真的表情告诉两个儿子说：“牧家哪有那东西传家，你们要是想要，等我吃了午饭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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