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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婆子那厢特意提高了音量，黄丫头听得分明，若是之前，她自会上前分个高低，这会子功夫，她只作没有听见。
这厢庄子门口，远眺便是牛头山，入了冬，牛头山上的景致便大不如前，瞧起来光秃秃的。山脚下也有几处庄子，黄丫头鲜少出门，所以也不知道那庄子里头究竟是些什么人，只远远瞧见那庄子屋后飘着炊烟。不过她也顾不得，她此番只看着地边的田埂，那有一条小道，若是有人过来，总要顺着小道走过来。
黄丫头翘首以盼，也不管那院里头伤痕底下的刘婆子吹牛扯皮，小丫头的声音，她也隐隐能够听到，有那么一句两句的总觉得刺耳。
就如同现如今的宋如是一般，看着那妇人诬陷壮士，又听着那妇人口口声声的说壮士摸了她的屁股，宋如是自然觉得刺耳。
屋檐下的阳光落在布幡上，又落在铺子的台阶底下，台阶上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看热闹的人神情大都一样，有的瞧不见的还要踮起脚尖，也有人在人群里头挤来挤去，又换来两句牢骚。
宋如是收回目光，身边的汉子又开了口，“你这妇人合着成了亲了，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即便是被摸上一两下的倒也无妨。”那汉子笑道：“再说这两人瞧起来也不像是不守规矩的，你便放了他们罢。”
“合着奴家成了亲便该被人摸来摸去，从头到脚的摸上一遍儿不成？你若是这般想的，回头就把你家婆娘引出来，也让这两个小子从头到脚的摸上一通。”妇人又扯开了嗓子，“再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盗匪也不会在脑门上写出盗匪两个字。”她看向众人，面带志在必得之色，“今日这一桩，没有个一两银子，他二人就莫要走了，便陪着奴家一同去衙门里头走上一遭去！”
“可这两人身上只怕没有一两银子……”汉子倒也不气恼，反倒是又搭了茬，“即便是他二人身上的衣裳也得典当个几十个大子儿，那只怕也差的远呢。”
妇人眼睛撇了撇，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壮士，“那便劳动两位去衙门走上一趟了，这处没有说理的地方，那衙门里头总是说理的地界。”
宋如是看向身旁的汉子，这汉子形容猥琐，一双眼睛透着鸡贼，宋如是再看壮士，他此番像是跑了神，只看着妇人的一张一合的嘴巴，他也不回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他身边的小伙计此番正是满脸涨红，他抄着手，脚尖挪来挪去，瞧起来倒像是要哭。
宋如是心里头正打算间，一个抬眼瞧见个熟脸儿，这丫头虽说是换上了新衣裳，宋如是却很快就认出了这丫头本就是那一日戏台上捣乱的那一个。那一日她身上穿着黄衫，这一回倒是穿着一身儿的新衣裳。这丫头自然是椿儿，她并没有发现宋如是，只热切的看着热闹。
宋如是瞧见那椿儿站在个婆子身边，婆子身上穿着靛青色的袄子，头发花白，发髻上簪着个老银簪子。
宋如是看了一圈儿，那婆子身边就是底下搭茬的汉子，这会子功夫，那汉子又搭了茬，只把那话题引到“一两银子”上头，那妇人自然借坡下驴，只斩钉截铁此事便没有那一两银子就不能了解。
“你们也不去街坊里头打听打听，奴家虽是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今日这一桩，便是没有一两银子就不成！”
宋如是打定了主意，她先从袖袋之中摸出两个大钱，只挤到那婆子身旁，扯了扯那婆子的衣袖，口中低声道：“这二钱银子可是您老人家掉的？”
那婆子看了一眼宋如是，想都没有想一下，便去接那两个大钱，“多谢小娘子，方才老婆子还找呢，没想到竟是姑娘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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