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虫豸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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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虫豸噬心

夜无色良久不语，她微微出了一阵子神，忽然冷笑道：“飞雪，你说得果然有条有理，就好似是亲眼所见，亲自所为一样。但你应该记得，我是如何被银衣虐打，如果不是皇上突然回宫，我和曦景这两条小命，早已不保。我并非神仙，如何算准皇上会在这个时间回宫？所以，飞雪，你错了，事实其实就这么简单，是舒婕妤伙同银贵姬故意诬陷我，目的是为了除去我和曦景两个。曦景是宫中的皇长子，她们这些人早就想要曦景的小命，那段日子以来，三翻四次的下毒和刺杀早已经说明了这个事实。”

“皇上心里必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为了保护你和曦景才让你们住进霅溪馆。姊姊，我们是亲姊妹，难道真相就这么可怖，令你连我也不信任，甚至不敢告诉我真相吗？”夜飞雪一边轻轻抚了抚额头的刘海，一边凝视留意着夜无色的表情。

夜无色微微抬起头来，那张夜飞雪曾经熟悉清丽无双的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射出冰冷清冽的目光，她的模样明明是熟悉的，可她的表情却又是那么陌生，似乎是夜飞雪从来都不曾认识她一般，在这个时候，夜飞雪突然懂了，为什么孟忆柳要说她向太后。夜无色这个侄女的眼睛跟太后这个姨妈的眼睛果然十分相向。

“飞雪，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回宫，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夜无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意察觉的轻轻颤抖。

“不知道姊姊敢不敢让我来猜上一猜呢？”夜飞雪伸出手，将夜无色那白玉春葱般纤长的手指握在手里，看上去跟她着实亲热无比。

“飞雪喜欢猜便猜喽。”夜无色声音冷淡地说道，把手从夜飞雪的手里挣脱出来，长长地睫毛垂下，遮住了她那复杂的眼神。

“是因为姊姊早知道皇上对梨嫣的感情，所以姊姊猜到皇上会在那一天回宫忌拜梨嫣。”夜飞雪猜测道。

夜无色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从容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那位梨太妃，我怎么知道皇上跟她有什么关系？”

夜飞雪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苍凉和痛楚：“这就是我要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和梨嫣的事的？梨嫣是粲花堂的人，你怎么会认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和皇上的关系？你告诉我，你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都是娘亲私下告诉你的？还有，就是你收买的那个杀害刘太医的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夜无色大声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是一向沉稳端庄、贤良淑德的她所不应该的发出来的：“够了，够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在这后宫之中，我们姊妹唯有相依相附才能生存下去，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猜忌我？”

“相依相附？”夜飞雪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可笑的话语一般，不禁仰天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肆虐得奔流出来，她才止住笑声音，用无比讽刺地话语说道：“姊姊的相依相附就是指牺牲我来成全你自己的地位吗？”

“我一向对你疼惜有加，我什么时候要牺牲你来成全自己的地位？”夜无色站了起来，双目含泪，浑身颤抖，似是被夜飞雪气得几将晕撅过去一般。

夜飞雪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将夜无色按在座位上。她咬着牙，死死按着夜无色的肩膀，她死盯着夜无色的眼睛：“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拼命游说我去讨好皇上，为什么你要让我跟忆柳学习媚惑男人的这一套？看着我的眼睛，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夜无色拼命挣扎。

“你不敢回答是不是？那就让我来帮你回答，因为你清楚知道，我若真的如你所说般对皇上如此的投怀送抱，皇上必定会对我产生极度厌恶，从而再不会对我心有余情。你知道皇上心中一向有我，所以，你要用尽法子，让皇上来讨厌我，厌恶我。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在我去梅苑的那天，帮我选那件披风衣服的原因。我不晓得你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和舒婕妤在这个时候也去了梅花苑，我的这身披风本是皇上当年在隐龙山庄之时送我的，当初我住在你宫中那段日子的时候，我曾经跟你提及过，想不到你就记在了心里。果然，皇上一见我穿这件披风，顿时误以为我是躲在那儿等他他，然后再施以欲擒故纵之计去勾引他。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侍寝，皇上给了我多大的侮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呀，为什么要这样！如果说，你真那么恨我，为什么当天又要用金针封穴来救我，你干脆让我死了不就得了？”蕴忍的眼泪终于纷落而下，一个个可怕的怀疑和念头在此时此刻就像是最可怕最恶毒的虫豸，不停地啃噬着夜飞雪的心和魂。很多答案，她不敢去想，不敢去认。在这一刻她害怕，害怕极了，就好像害怕她最亲爱的姊姊会突然死在她面前一样。

夜无色望着夜飞雪紧抿双唇，不发一言，只是方才还布满委曲温柔的清澈眼眸，在这一瞬之间，射出一丝冰刃般的凌厉和寒意。她缓缓将夜飞雪推开，然后站了起来，整了整她身上那件光彩夺目的宫衣，温婉笑道：“我知道因为翼安王要娶南蛮公主一事，令到你心情烦忧，精神迷茫，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谗言而这么看我，这么想我，但是不要紧，我并不介意。还有，你别老是说我恨你。我不恨你，真的，我恨的人，从来不是你。我现在也没想过要你死，我现在特别希望你留在宫中陪我。最后，我想要说的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姊妹，我是不会加害自己的亲妹妹的。当然，我也深信，你也绝对不会加害我这个姊姊的。你要记住，我们俩个只有相依相附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说着，夜无色拍了拍夜飞雪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从她身边擦肩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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