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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失望已级
承恩暖轿把夜飞雪送回了乾西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还能以清白之身从那个地方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孟忆柳见她裹着被子，满面通红，嘴角红肿的回来，没有露出任何的惊异，只眼底有一丝落寞稍纵即逝，她淡笑道：“怎么样，有没有用上我前些日子教你的那些法子？说来听听，你是娇喘吁吁的那种呢，还是娇怯救饶的那种？”
夜飞雪累极，所有的心力都在刚才那场与承哲的对博中耗尽，轻虚着双目半天说不出话来。见夜飞雪如此疲惫，孟忆柳望向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视线在夜飞雪脸上转了一圈，轻叹出声：“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她的这句轻叹令得夜飞雪的泪水猝然而下，没入鬓角，她腾一声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棉被滑落，一把抱住了正不声不响为她擦拭嘴上残留血渍的玲珑，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孟忆柳见到夜飞雪露出来的肌肤之时顿时一怔，失声叫了起来：“哦，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夜飞雪并不多说，只脸更深地埋在玲珑怀中，一如当初埋在姊姊夜无色怀中一样。方才她全身紧张，还没觉得如何，可现在，却觉得全身身上上都像是被扎了无数细小的针刺，只痛得她不可抑止颤抖。
“飞雪，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被人打了？被人虐待了？是皇上？皇上打你？不，不会的，皇上怎么会对你下这种狠手？是皇后？是银衣对不对？”孟忆柳挤了过来，轻轻替她将被子盖好，又是怜惜又是急切又是慌乱地胡猜着。
夜飞雪费力的张了张嘴，忍着剧痛，轻声道：“这些伤，是皇上弄的。我……我还来不及侍寝，他就被舒婕妤请走了。”
孟忆柳的脸色骤然发白，摇头道：“不，不会，皇上怎么会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下如此狠手？他没这么狠心，没有！”
“孟美人为何如此肯定？”玲珑扬起了脸，面颊之上湿漉漉的：“皇上每次想要得到姑娘，都会把姑娘弄得遍体鳞伤。头一次是打破了头，再一次是摔断了手，这一次……这一次……孟美人，你自己好生看看，姑娘身上这些伤。”
“怎么会这样。”忆柳眼中垂下泪来，显得失望已极，她喃喃地说：“明明是温润如玉的这样一个人。我……我从前并没听过他会如此对待梨嫣呀。”
“你们俩个，都别围着我掉泪了。我还没死呢！虽说我身上这伤不少，但我也没让皇上好过。还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呢，他一碰我，我就上了火，一上火，就把什么都忘了，跟着，就跟他对着打上了。”忍着痛，夜飞雪从玲珑怀里挣扎出来：“玲珑，我开个药方，你这就替我送给姊姊，叫她给派人我抓药去。既然是她把我送到皇上的嘴里，当然就应该由她负责我的伤。哦，对了，你再给我烧一窝热水，一会儿我要用药泡澡，我可不想痛一晚上。”
开了药方打发走玲珑，夜飞雪冲着神色比她还凄惨的孟忆柳道：“喂喂喂，你怎么回事？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我从前总想着，总是我对不住他，他……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那么善解人意。而我，却半点都配不上他。不如——”孟忆柳说，抽了一口气，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呜咽着说：“让他恨我也好。他恨我，心里总还是有我。”她轻轻抽噎：“却原来是我错了。他——他的心竟是和太后一样的。”
夜飞雪浑身一怔，仔细望着孟忆柳。孟忆柳的脸被泪水浸洗得那样明亮，却又那样苍白，这使她看上去反而有种超凡的、怪异的美。夜飞雪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忆柳，爱上他，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悲剧。”顿了顿，她轻问道：“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什么当初要站在太后一边？”
“你认为像我这种人，有选择的余地吗？”孟忆柳脸上浮现出凄艳的笑容：“身不由已，命由他人。这便是我这一生的写照。我这一生，脏了身，碎了心，破了梦。而他，却是我心中唯一的净土。我当初虽然被太后控制着，只能遵从太后的意愿，可我在背地里，却也多次暗中帮助过他。否则，你以为，他是如何知道冷雪代嫁的事？你姊姊离家的事？还有，那次我来骗你回京，他又怎么会这么巧同时出现？我……我看见他对你们姊妹如此的情深意重，心里想着，总有一天，当他知道我对他的这翻苦心时，他一定会……一定会……”孟忆柳的双肩不停地微微颤动，脸上流露出苦涩和绝望的表情。
夜飞雪不语，失神地看着眼前人，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真没想到，当初骗她，害得她差点丧命的是孟忆柳，可救她命的人还是她孟忆柳。沉默了许久，夜飞雪冷静地说道：“忆柳，我觉得我们俩个都弄错了。我们都误以为他对我仍有余情，可是经过今晚我才知道，他恨我，恨不得立即杀了我。我想，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他的耻辱，我是他与过去那段失意、屈辱的日子相关联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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