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昨晚，老金头一夜未眠，整夜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第二天一早，老头儿逐渐清醒过来。他叫鹏飞自己去洗个澡，再把脏衣服换下来。但那孩子似乎是彻底的傻了，任凭老金头怎么叫也不答话，却也不哭闹。就只是呆呆地坐在床沿，看着自己奶奶曾经躺过的地方发愣。金老头用手晃了晃自己的孙子，但也得不到任何的反应。老头急了，想来怕是鹏飞彻底傻了，就杵着拐杖，强撑着身体去隔壁小四川的铺子里叫人。但当时小四川又恰巧不在铺子，金老头无奈下只能再到其他铺子里去找人。等到他在张茹的帮扶下一瘸一拐的重新回到裁缝铺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直接背过气去。只见满身尿渍的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拖了个精光，全身一丝不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张德花的骨灰，全倒在了自己身上。鹏飞好像中了魔一样，紧紧的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像只脱了毛的狗一样在地上扭动，嘴里还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老金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翻白眼。张茹也吓得不轻，想要扶金老头儿又扶不住，想要伸手过去拉鹏飞，但又害怕踩到张德花满地的骨灰。正慌乱作一团，就看见秦礼和秦貌也吓傻在裁缝铺门口，这才让秦礼去叫人。可狗肉秦和彩花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似乎都对那些白色的粉末有着一种天然的抵触。似乎是有剧毒一样，连碰都不想碰上一下。

钢城的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雨水穿透了，裁缝铺破败不堪的黑瓦，渗透到白色粉末四处飞扬的屋子里。很快，整个屋子便已经面目全非。雨水混杂着风和骨灰，在鹏飞的一阵阵叫声中有的变成白色的泥浆，又烙上一个个杂乱的脚印，有的还在雨的间隙中乱飞，冲进张茹他们的肺里，呛得他们大声咳嗽。

“行啦行啦，都起开！”彩花不耐烦了，“德花姐，对不住了！”说罢便一脚踏进了白色的泥浆里，一手抓住张牙舞爪的鹏飞，想把他给拉出屋来。没成想，她才刚刚碰到鹏飞的胳膊，那孩子便猛地一用力，甩开彩花的手，然后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尿！尿！尿！”

他喊得痛苦。好像要把自己的整个肺都震碎一样。

彩花吓得连退几步，幸好狗肉秦在后面扶住了她，不然她也要栽倒在泥潭里。

鹏飞还在喊着，“尿！尿！尿！”一边控制不住的小便失禁。

他的叫声引来了众人，煤气罐子，小四川等人都围了过来。可谁也不敢再靠近一步，反倒是连连后退，生怕张德花的骨灰和鹏飞的尿液会溅到自己的身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把裁缝铺子都给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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