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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卓悦提及何西峰时那些不咸不淡的语调，我内心仿若被火炭焚灼般动荡难忍，我渐生激动：“卓先生不了解何西峰的为人，最好不要妄下断论。何西峰在我心里的地位，与我爷爷奶奶妹妹并列，他是我特别重要的亲人，我也希望卓先生能够做到敬畏生命，尊重逝者，不要诸多言辞叨扰。这样不好。”
“有意思。五百万对秦小姐来说，算大数了吧。一个给你扔下巨债的男人，你还真当宝。”
唇边意味深长的笑连绵成霜，卓悦的语气单薄又凉：“不用愕然。对我而言这确实是小钱，但再蚊子腿点大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花它出去之前，我总得先搞清楚花得值不值。”
顿了顿，卓悦脸微侧与我保持四目持平：“何西峰是在澳门赌场输光的这笔钱。比起钱本身，他将这笔钱的用途更应该引起秦小姐的重视与深思。看在几年前与秦小姐相处甚欢的份上，我给个忠告。秦小姐应当稍微提高自己的标准，不要因为一个男人曾经对你好过，就要将自己余生热爱奉献，直到肝脑涂地。这种行为乍一看炙热感人，再一看很滑稽。”
几年相处，我笃定相信何西峰给我呈现的是他最真诚的模样，毕竟一个愿意将他最不愿示人秘密与我分享的人，他还能对我隐藏什么？唐江安排小混混到画廊打砸当晚，我已经从小混混嘴里得悉何西峰留下的天价欠条是因为去澳门赌场的缘故，可我一点也不信。
一个花五十块买块卤肉给我改善生活都得请示过我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背着我借高利贷并且输个一干二净！
所以说不管是欠条也好，卓同克咬着货单不放也好，如此种种后继，只会让我更坚定何西峰的遭遇，极大可能是一场阴谋的遮羞布。
当然不能将我内心所想坦荡告知卓悦，我竭力沉淀情绪，言辞里与卓悦界线划得更清疏：“谢谢提醒，我会有分寸。欠卓先生的帐，我会争取早日还清。我也希望卓先生…充分考虑我刚刚说过的那些。”
“好。”
以一字终结聊天，卓悦稍埋脸，他夹菜扒饭啥的张弛有度，动作里自带优雅气质。
内心空空荡荡，我连吃了两碗饭也没填满，我正要再添半碗，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我一看果然是周延打过来的，我按捺住万分忐忑坐在沙发上急忙接起。
本来我想着第一时间给周延道歉，没想到周延言辞间有些关切：“秦小姐，你没事吧？几天联系不上，我隐约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碍于我与秦小姐来往尚浅，我没上画廊问个一二。”
哪好意思告诉周延我蹲局子去了，我扫卓悦一眼并迅速收回目光，我略带隐晦：“谢谢周先生问候，我这几天碰到点事，不太方便接听电话。抱歉，我没耽误周先生事儿吧？”
“没事就好。”
充分展示成熟男人的魅力，周延将语气拿捏得极好：“方案我已经看过，很满意。考虑到长期合作，还是白纸黑字一清二楚比较好。明天我会安排同事给秦小姐传采购单，秦小姐再以订单备货。至于货款后面一律走公账，对于新入供应商，我司款货机制是随采购单确认交收日起预付30%，剩余货款等验收无异再结清，秦小姐可以接受这样的方式吧？”
就目前为止，画廊里对应散客拿货，一般采取钱货两讫的形式，而对于长期合作客户，是会稍微给点账期来提升客户粘度。比如像卓同克这样的客户，此前何西峰连预定金都没收他的。
当然这样一来画廊要承担不小风险，可现在做啥生意，不都得与风险同行。
将声线促平，我说：“可以的。不过周先生，我要冒昧提一下，订单下达我已完成备货后，若周先生这边有异动取消订单，那预付款是不退的，行规都这样。”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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