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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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还能更悲惨吗？这生活。

艾小阳呆呆地捏着话筒，魂飞天外，机械地听着电话里传来尖利如刀刮过黑板的吱嘎女高音。换了别人发出这样凌厉而富有攻击力的声音，她早掐断了，可这个人不行。

这是妈妈。

作为一个电视编导，艾小阳在大陆首先“发明”了相亲节目（当然最后荣耀归于领导和制作人，可她也至少有一拍脑门的苦劳嘛）——当然啦，自己也是在看了某国的热门电视真人秀节目后一拍脑瓜出来的灵感，（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也）——总之总之，正在苦思冥想的制作人一听小艾献上的点子，眼前一亮。

过程不必细说，反正咚咚锵咚咚锵且且且且咚咚锵……一番忙活，一档《爱情咚咚锵》就诞生了，寓意取自一段名著关于爱情的描写“爱情是一个人生走过的圆场，你从起点出发，咚咚锵咚咚锵，走完全程，你一定会回到起点，你发现一切都已经改变，而一切又没有改变。”

最初的几个月，收视率那是“钢钢滴”。

但是、但是！

两个月前，全国各大卫视，一夜之间出现了十档八档的相亲节目。形式略微转换，主题千篇一律，美女真人秀，型男来相亲。后起之秀们神仙过海，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都上了，另类男、灭灯帝、海归女、中性女，总之，大家都是编导，大家都做节目，在这个卫视漫天拼的年代里，不过是各抢一碗饭吃而已。

就在昨天的节目播出时，一度收视率居全国居首的《爱情咚咚锵》，已经在同类同时段节目中，跌出前5。

没有收视率就没有广告，没有广告就没有节目，没有节目就没有奖金，甚至没有了工作。艾小阳刷牙的时候，想起“收视率”三个字都一打哆嗦，泡沫溅了一领子。

一会的吹风会上，铁定是要被问责的。可怜的她正在酝酿情绪，集集所有的快乐因子，建筑一道对抗批评的“马奇诺防线”——以确定一会儿挨批，脸上还能做出那种“茄子”的傻笑。这可是艾小阳在节目组的生存之道啊，人人皆道，小艾阳开朗活泼，外面哪怕刮风下雨，只消瞅一眼小艾那张脸，马上就觉着阳光灿烂。

她正支着头，挂着恍惚之微笑，努力回想美妙的各种人生片段——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她一哆嗦。

竟然是老妈。老妈法则：在你最失落的时候，老妈准会打来电话，而且说你最伤心的事。

果然，这次的电话里，老妈声震寰宇地提醒，声音洪大到顺带提醒了全体同事，艾小阳生日快乐，你二十五岁了——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是啊，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艾小阳瞄了办公室里一个个都在埋头干活但狗耳朵都竖到了头顶上的同事们，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整个问题。

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如今都市里二十五没结婚很正常，但二十五岁还没谈过恋爱，别人瞅你的目光多少就有点鬼鬼祟祟了：身体有病？取向特殊？心理受过创伤？长得太丑？他们一个字都不说，可这些问题在他们紧闭的嘴巴里像很多小手挠着他们的舌头，他们的脸上就会露出那种奇痒难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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