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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火
张志珲、吕卫国和张永生相继跑到海边，不一样的速度，不一样的时间，却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就像队列训练一样规范。他们奔进大海，海水刚漫过腰际就迫不及待地闭眼憋气将头沉进了海水里。他们在无遮无拦的烈日下工作了大半天，身上有迷彩服遮拦，头部完全暴露，特别是脸庞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汗水漫过火辣辣地疼，只是都在坚持无人诉说，好不容易有了给脑袋降温的机会，本能就是命令。但是，他们谁也没有长时间潜水的本领，憋不住气就钻了出来。
张永生下水最晚却最先钻出了水面，他见吕卫国和张志珲还沉在水里，笑笑，摇了摇他那老白头。
张志珲接着钻出水面，双手捋去脸上的海水，又将头发从前向后捋了几下，那漂亮的分头的就变成了大背头。他晃着红彤彤的脸冲张永生笑了笑，没话找话地说：“舒服，舒服。”
吕卫国最后一个钻出来，猛摇几下脑袋，头上的海水失去离心力向四周飞去。他看着三人都没有脱迷彩服，被海水浮起就像三个怪物。遂笑着说：“嗨，志珲，脱了衣服好好游游。”
张志珲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捋了把袖子，看看张永生，不好意思地说：“不游了。”
“咋了？不敢在叔叔面前光屁股了？”吕卫国笑着用右手推起一股海水向张志珲飞去，“让叔叔看着毛长齐了没有？”
“有点儿长辈样子！还司令员呢？！”张永生轻蔑地看了吕卫国一眼，接着喊了声：“干活儿，热了再下来。”喊完，“噌”地一下从水中站起来，一摇一晃地向岸上走去。
“是。”吕卫国装出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答。他一边向岸上走一边嘟囔：“我这司令员在你眼里算个屁。”
“你看看时间。完不成任务，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屁。”张永生头也不回一边说一边向前走，身上的水淋在礁石上腾起丝丝青烟。
“你不聋啊？！”吕卫国惊异地大喊。这几天他只顾工作，没有意识照顾张永生，现在一放松，想到了张永生年迈多病，却突然感到张永生的听力变好了。
“老子返老还童了。”张永生愤愤地丢了一句。
张志珲跟在后面偷笑。他也感到爸爸这些天好像又变了一个人，变得年轻有朝气了，不像在家里表现得那么老态龙钟。看来，人必须得有事干，没事干就废了。他开始想以后去该怎么孝敬张永生和刘馨芳了，小孝养其身，他们可以说没有什么需求；中孝养其心，让他们高兴快乐就是了；大孝养其志，他已经知道了爸爸的远大志向，而且已经被批准入伍，就要在不断开拓军事测绘导航事业上给爸爸补充营养……
就这样，三个人以斗嘴想事一边驱赶着寂寞一边干活，干一阵——热了——下海涮一涮——再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干一阵——又热得不行了——再到海里泡一泡——接着干，不知不觉就把昨天遗留的地方补测完了，又观测了大礁石另外一个视角120度的区域。
吕卫国看了看表说：“一点十七，还有两个小时。”
张永生知道吕卫国说的是低潮位上涨时间，昨天他们三个人在大礁石下午休差点丢了性命，遂摆了下手说：“快，下海泡泡，赶在涨潮前测完。”
吕卫国立即冲在大礁石最上一层台阶上竖棱镜的张志珲喊：“志珲，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涮一涮就上去。”喊完，就向大海跑去。
张永生看着像孩子一般跑向大海的吕卫国，笑了笑，一边提起自己的挎包向大海走一边冲着吕卫国的背影抛出一句：“他听你的？”
知子莫如父。张志珲站在大礁石上，早已被晒得痛痒难熬，看着两位长辈又要下海泡凉，不顾礁高路远，放下测杆，一蹦一跳地就从大礁石上冲了下来。他知道，下一步是重新在大礁石上建观测站，观测低潮到平潮间的空白区，吕卫国让他坚持一会儿，是两位长辈泡了凉也上大礁石，不想让他多跑路受累。可现在的问题是热比累要命，他宁愿累一点也不愿被热死。
“志珲下来了？”吕卫国听到身边的海水有异常响动，从水中钻出来，见只水面只有张永生一个脑袋，甩着头上的海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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